清孙温绘第六回图

清改琦红楼梦图咏之宝玉

读过《红楼梦》一书的朋友都知道，第六回的回目是“贾宝玉初试云雨情，刘姥姥一进荣国府”。这一回对于《红楼梦》一书是极为重要的，因为这回才算是《红楼梦》的第一回，而前五回不过是一个较长的开篇序言罢了。

开首文字便是“宝玉初试”，其对于贾宝玉的性格、发展，及《红楼梦》全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，然而文字却只有开头的一段四百余字。这段中的一个关键点是宝玉此时多大。这个问题红学家争论不少，但仅从文本出发，却是没有异议的。

书中明言，黛玉刚进荣国府时，是与宝玉同屋共睡的，一起吃一起住。按照周汝昌老先生在《红楼梦新证》中的论证，彼时袭人12岁，而书中明言，宝玉比袭人小两岁，应为10岁。脂批对这一段的评语为“一段小儿女态”。而宝玉在这段中的口气也与小男孩一样，实有点象小孩子过家家扮夫妻玩一样。进入大观园之后，彼时宝玉的年纪为十二三岁（这有刚进园时宝玉所写的四季诗为证），黛玉小宝玉一岁。二人生理年龄正值青春期，故宝、黛的感情发展与今日中学生早恋相仿。

年龄问题就说这些。接下来说说文字。

新中国《红楼梦》的出版发行，一直是以人文版为主流，以1982年为分界，简单说，这之前出版的是以程本为基础的，之后则是众多脂本为基础的，即人们常说的“红研所”版。现在是脂本一统江湖，但在清朝程伟元首次发行百二十回《红楼梦》至1982年止，程本可是最流行的本子。

之所以有两类本子，明显的区别自然是文字的不同。明显的区别并不很多，但细小的改动很多。这对一般读者了解《红楼梦》没啥重要，但在红学家眼里就不一样了，无不将程本的“编辑”视为大不讳。仔细体会这些细小的改动，对于编辑记者而言还是会有些收益的。下面就以第六回“宝玉初试”为例，您以一个读者的身份，而不是红学家的眼光，品品程本与脂本的优劣吧。

　　趁衆奶娘丫鬟不在旁時，另取出一件中衣與寶玉換上。寶玉含羞央告道：“好姐姐，千萬別告訴人。”襲人也含羞悄悄的笑問道：“你爲什麽（你梦见什么故事了？）——”說到這裏，把眼又往四下裏瞧了瞧，才又問道：“那是那裏流出來的？（是哪里流出来的那些肮脏东西？）”寶玉只管紅著臉不言語，（宝玉道，一言难尽）襲人卻只瞅著他笑。遲了一會，寶玉才把夢中之事細說與襲人聽。（说着便把梦中之事细说与袭人听）說到雲雨私情，羞的襲人掩面伏身而笑。寶玉亦素喜襲人柔媚姣俏，遂強拉襲人同領警幻所訓之事。襲人自知賈母已將他給了寶玉，也無可推託的，（今便如此，亦不为越礼）扭捏了半日，無奈何，只得和寶玉溫存了一番。（遂和宝玉偷试一番）

　　以上红笔文字见于人民文学出版社《红楼梦》1957年第1版，1962年重庆第1次印刷，P61，而蓝笔文字见于人民文学出版社《红楼梦》1982年第1版，1985年湖北第7次印刷，P93。按1962年版本在出版说明中指出为程乙本（1792年），而1982年版本就是现今最为通行的红研所版，系以脂本系列的庚辰本为底本。

选自戴敦邦-新绘全本红楼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