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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点说明

《小团圆》出版后大热,我虽算不上“张迷”,但极喜张氏的小说、散文,当然不能放过这一遗珠,遂一读为快。阅后与一友人偶然谈及此书,友人说,此书行文太乱,比于时下大热的“穿越文”尤难懂。我诧异之余试举该书一二情节问之。他亦睁大双眼且惑曰:“有此情节吗?我怎么没看到呢?”我不禁失笑曰:君读书真乃不求甚解啊。 

待我闲时静思该君之话,确也代表了很多阅过该书的人的观点,即行文太乱。遂起意做一梳理。梳理的原则是以《小团圆》作为张氏“自传”为论,以张氏所有出版的文章及他人为之作传的某些内容作据。然这一工作看似简单,做起来才知并不如想像得那么简单。只开了个头儿,加之后来工作较忙,读书兴趣转移等因素,遂作罢。但毕竟曾经做过,不揣浅陋,留此作个“痕迹”也好。待他日如“兴趣归来”再为补做。

以下为正文,小说文字是台湾出版的《小团圆》原文,笔者的注的字为蓝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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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  大考的早晨,那惨淡的心情大概只有军队作战前的黎明可以比拟,像“斯巴达克斯”①里奴隶起义的叛军在晨雾中遥望罗马大军摆阵,所有的战争片中最恐怖的一幕,因为完全是等待。

〖① Spartacus,美国电影大师史丹利·库柏力克(Stanley Kubrick,1928-1999)一九六零年的作品,台湾译名为《万夫莫敌》,描述罗马奴隶抗暴的故事。——台湾原版注〗

这一段文字出现在《小团圆》的开篇与结尾,类似章回小说中以词起以词结之意,但爱玲这样用绝不是简单地照应。在排版方面,开篇的这段与下段之间空了两行,应该是单独的,所以对开篇这段文字的理解无需与下文联系,它的作用更似传统小说的楔子或序之类,如果偏要联系,也就是将小说引入学校。但读下去却发现,接下来的三小段似应与这段相联,因为还是说九莉三十岁时,等待、恐怖、噩梦,可以说是对这段的一个具象的阐释;而全部小说结尾处的这段则是自然地与上文相联的,其作用是对上面一系列文字的总结。二者相同之处是强调“等待”,“等待”是最“恐怖”的。这是什么样的“等待”呢?联系下文,应指九莉三十岁的时候,如果我们认准了九莉就是爱玲,而她的出生之年有1920年、1921年两个版本,则此时是1950年或1951年,但这并不对我们理解“等待”构成难题,她是在等待胡兰成的到来?还是在等待自己小说的出版?《十八春》,亦报出版社1951年11月出版,署名梁京,《小艾》1952年在亦报连载,未出单行本;又或者她在等待对未知命运的抉择?爱玲1952年离开大陆赴港,供职于香港美国新闻处。通看爱玲的一生,三十岁时的她正处于一个重要的人生叉口,选择,等待,而每一个结果似乎都不是完美,这就更加深了等待的恐怖吧。  

九莉快三十岁的时候在笔记簿上写道:“雨声潺潺,像住在溪边。宁愿天天下雨,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。”

典型的处于爱情中的少女的患得患失的心理。30岁的九莉似不应该这样幼稚了。  

过三十岁生日那天,夜里在床上看见洋台上的月光,水泥阑干像倒塌了的石碑横卧在那里,浴在晚唐的蓝色的月光中。一千多年前的月色,但是在她三十年已经太多了,墓碑一样沉重的压在心上。

这是典型的张氏文字,通过比喻,继而联想,最终形象揭示本质。阑干——石碑——沉重的压在心上,条理非常清楚。“沉重的压在心上”中的“的”似应为“地”(这里需要说明的是,即使爱玲的原稿为“的”,但按照今天的文字规范,这样的字可以“径改”,只要在文前的序中总的说明一下即可,这一点在安徽出版社的张爱玲文集中即是如此处理)。  

但是她常想著,老了至少有一样好处,用不著考试了,不过仍旧一直做梦梦见大考,总是噩梦。

老了之后又何尝没有考试,人生就是一个考试接着一个考试,生于乱世,自然是噩梦多,生于盛世……,兴,百姓苦,亡,百姓苦。无语……  

闹钟都已经闹过了,抽水马桶远远近近隆隆作声,比比与同班生隔著板壁,在枕上一问一答,互相口试,发问的声音很自然,但是一轮到自己回答,马上变成单薄悲哀的小嗓子,逐一报出骨头的名字,惨不忍闻。比比去年留级。

比比是炎樱吗?  

九莉洗了脸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,刚才忘了关台灯,乙字式小台灯在窗台上,乳黄色球形玻璃罩还亮著,映在清晨淡灰蓝色的海面上,不知怎么有一种妖异的感觉。她像给针扎了一下,立刻去捻灭了灯。她母亲是个学校迷,她们那时代是有中年妇女上小学的。把此地的章程研究了个透,宿舍只有台灯自备,特为给她在先施公司三块钱买了一只,宁可冒打碎的危险,装在箱子里带了来。欧战出洋去不成,只好改到香港,港币三对一,九莉也觉得这钱花得不值得。其实白花的也已经花了,最是一年补课,由牛津剑桥伦敦三家联合招考的监考人自己教,当然贵得吓死人。

爱玲的母亲送他上学的经过

……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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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新江

王新江

182篇文章 5年前更新

  一个空皮囊包裹着千重气,一个干骷髅顶戴着十分罪,为儿女使尽了拖刀计,为家私费尽了担山力。您省的也么哥?您省的也么哥?这一个长生道理何人会? ——【元】邓玉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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