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也算是读书方法之二
打开的两页:序三、序四面(前面至少缺了两页),内容见附录一
经常光顾旧书摊,很多摊主都知道我喜欢什么书。这一天,正在书摊间四处“学摸”,有个摊主大老远走来对我说:
“哥们儿,有几本破线装书要不?”
“什么书?医书?不要,那个真看不懂。”
“不知什么书,反正不是医书。看看吧,给钱就卖。”
“那就走着吧您那……”
书拿出来了。薄薄的三小册,那叫一个破,且不是同一种书,其中一册像是被水浸或鼠咬过,下面近三分之一已经没有了。从书页的中缝处看到,三本书分别是《诗经去疑》《依永集》《小题拆字》。其中除《小题拆字》,其他两册不仅没有封面封底,而且内页亦有残失。
说实话,这三本书,我也就对“诗经”还眼熟些,其他两册,看着也头大。可就是这眼熟的,还被水浸鼠咬了三分之一。但细观此书版式,属于“两截版”,即书页上面三分之二部分刊刻“诗经去疑”,下面三分之一刊刻“朱熹集传”。很明显,“去疑”部分是本书的精华,还好这部分是完整的。而“朱熹集传”作为可能是最有名的诗经的注释之书,很容易觅到。
说到这里,插上一句。笔者以前曾看过郑振铎的有关诗经研究的论文,郑氏曾将从汉至清的有关诗经研究、训诂、注释的主要书籍列了一个很长的书单,给我印象较深。而眼前的“诗经去疑”这几个字,让我很眼生。至于其他两册——《依永集》,翻一翻全是五言律诗,诗,咱喜欢啊,就算看不懂,也可以上厕所时打发时间; 《小题拆字》,逐字对“论语”“中庸”的句子进行解释,像是老师指导学生作文的书。估计于丹没看过,买回去琢磨琢磨,就算指导不了于丹,难道还指导不了儿子!,思想至此,心里不由开始琢磨摊主说的“给钱就卖”。
上元王文烜遂升编辑的《诗经去疑》
书买回家了,老婆一见,大吼一声,这么又破又脏的书,你放哪儿呀?儿子说,爸爸又买回破烂儿了。我则充耳不闻,翻出《郑振铎文集》第五卷,在郑氏所列诗经书单中逐字寻找“去疑”字样,果真没有!急急打开电脑,什么孔夫子旧书网、GOOGLE、百度,一个劲儿紧忙乎,有价值的信息几乎没有。
我这人读书有个毛病,读一本书前,总要知道这书的来龙去脉,以及作者的大概情况,知人论书嘛。虽然从汉至清,有关诗经的书汗牛充栋,90%都是曲解滥调。但此时遇到一本不太常见的书,也算是缘份,读一读,大概明白其滥在何处、好在哪里,也算是不白遇一回。
俗话说的好:“天外有天,人外有人”,虽然搜索引擎已经完全改变了传统“求人”的习惯,但“搜索”出来的东西毕竟还是人先写上去的。于是匆匆照了几张书影,发在我经常光顾的某国学论坛上,坐等高人指点迷津。果然不负我望,在短短的两三天里,还真收到了一些有价值的回复:
野渡庐主人回复:清史稿艺文志补遗中似乎著录了此书。
江丰明回复:查得《贩书偶记校证》总目載有:殖学斋《四书大全》二十卷清上元王文烜手录。雍正癸丑古吴三乐斋刊。
“上元王文烜”应是指楼主所得书《诗经去疑》之中所载之“上元王文烜遂升”。或作參考。
又查得夏伝才主編的《学苑》2003年8月《詩経要籍提要》第六部分(清代著作存目提要120種)中載第二十二種為《詩經去疑大全》。
对于读书,我的感觉是,年轻时往往喜欢以广为主,为的是博学;而随着年纪的增长,往往更喜欢往深处走。仅以读诗经为例,我一般是将《诗经选译》(余冠英著,作家出版社)、《诗经译注》(江荫香著,中国书店出版),《诗经译注》(袁梅著,齐鲁书社)都放在手边,每看一首诗,总是要比较三个译本的异同,从而做出正确的选择;同时还要参看《管锥编》中的“毛诗正义”。
有人会问,为什么读一本书要这么复杂?我的感觉是,别的书可能还好说些,但对于诗经,从古至今,对之进行曲解的人太多了,再加之当今校对、印刷的疏漏,如果只看一本,很容易被误导。当然,选择哪些书作为对读,也是需要事先做功课的,将那些已经被公认为糟粕的书拒之书室之外,免得浪费时间。
本册从开始至国风王风的采葛止,下部分为“朱熹诗经集传”
附录一、本书序三序四校订:
序三:变万化不执一律而习 宜合全经以讲明而切空 意为去取也予以舌耕 诸弟子讲解经义其职 次弟编辑五经讲义 诗者尤多故先取前 订为是编若欧阳氏正义 解严氏诗辑朱氏疏义 通解徐氏六贴沈氏说 问陈氏心印顾氏说约罔不
序四:贯通于其中百敢谓羽翼圣 兢兢焉期与考亭集传无 云耳名之曰去疑仍四子也 时
附录二、诗经传序
或有問於予曰:「《詩》何為而作也?」予應之曰:「人生而靜,天之性也。感於物而動,性之欲也。夫既有欲矣,則不能無思;既有思矣,則不能無言;既有言矣,則言之所不能盡,而發於咨嗟詠歎之餘者,必有自然之音響節族(奏)而不能已焉,此《詩》之所以作也。」
曰:「然則其所以教者,何也?」曰:「詩者,人心之感物而形於言之餘也。心之所感有邪正,故言之所形有是非。惟聖人在上,則其所感者無不正,而其言皆足以為教。其或感之之雜,而所發不能無可擇者,則上之人必思所以自反,而因有以勸懲之,是亦所以為教也。昔周盛時,上自郊廟朝廷,而下達於鄉黨閭巷,其言粹然無不出於正者;聖人固已協之聲律,而用之鄉人,用之邦國,以化天下。至於列國之詩,則天子巡狩,亦必陳而觀之,以行黜陟之典。降自昭穆而後,寖以陵夷至於東遷,而遂廢不講矣!孔子生於其時,既不得位,無以行勸懲黜陟之政,於是特舉其籍而討論之。去其重複,正其紛亂,而其善之不足以為法,惡之不足以為戒者,則亦刊而去之,以從簡約。示久遠,使夫學者即是而有以考其得失,善者師之,而惡者改焉。是以其政雖不足以行於一時,而其教實被於萬世。是則《詩》之所以為教者,然也!」
曰:「然則風雅頌之體,其不同若是,何也?」曰:「吾聞之,凡《詩》之所謂風者,多出於里巷歌謠之作,所謂男女相與詠歌,各言其情者也。惟周南召南,親被文王之化以成德,而人皆有以得其性情之正,故其發於言者,樂而不過於淫,哀而不及於傷。是以二篇獨為《風詩》之正經。自邶而下,則其國之治亂不同,人之賢否亦異,其所感而發者,有邪正是非之不齊;而所謂先王之風者,於此焉變矣!若夫雅頌之篇,則皆成周之世,朝廷郊廟樂歌之辭,其語和而莊,其義寬而密,其作者往往聖人之徒,固所以為萬世法程而不可易者也。至於雅之變者,亦皆一時賢人君子,閔時病俗之所為,而聖人取之。其忠厚惻怛之心,陳善閉邪之意,尤非後世能言之士所能及之。此《詩》之為經,所以人事浹於下,天道備於上,而無一理不具也。」
曰:「然則其學之也當奈何?」曰:「本之二南,以求其端;參之列國,以盡其變;正之於雅,以大其規;和之於頌,以要其止,此學《詩》之大旨也。於是乎章句以綱之,訓詁以紀之,諷詠以昌之,涵濡以體之。察之以情性隱微之閒(間),審之言行樞機之始,則修身齊家平均天下之道,其亦不待他求而得之此矣。」
問者唯唯而退,余時方輯《詩》傳,因悉次是語以冠其篇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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