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赫尔辛基市中心一商场内，两名中国中年男人在服装售货区选购，不时地小声交流着。）

“老王，这里的衣服基本都是‘Made in china’，咱们Go to next shop吧。”媒体访芬团（上海世博会芬兰馆组委会邀请并组织，2009年11月3日至11日）成员YW君对我说道。

我：“OK，怪不得一进这屋，我就有点儿‘两眼泪汪汪’的感觉。对了，赫尔辛基离北京有多远？”（以下对话交替进行，不再标示人称。）

“飞机上人家不是说了嘛：里程6135公里，飞行时间7小时25分钟。”

“哦，照理说离咱们北京也够远了，可感觉要买件非‘Made in china’的衣服还挺费劲？”

“这你还问我啊！你这个《财经》杂志的编辑。对了，你们《财经》的事也快落停儿了吧？”

“莫谈国事。说正经的！

“我记得在你们《财经网》的一个视频节目中，看到一个叫刘建位的说，虽然金融危机以来，咱们的外贸出口降幅很大，但是如果仔细分析，就会发现在服装、鞋帽等行业，出口降幅并不是很大，有些企业甚至还较同期有所上升。因为失业率上升，人们的收入预期不好，花钱肯定更要挑物美价廉的买。而这点不正是咱们‘Made in china’的强项吗？！”

“嘿嘿，你以为我真不知道啊。那个节目叫《股神不败》，我只是考考你。其实不只这些，昨天我路过一家小店，窗玻璃上明显标示每件商品售价为1、2、5欧元。我一看，想都没想，推门就进去了，心里说，可找到便宜的了。进去一看，发现很多是儿童玩具，以2欧元的居多，我随机挑了几件商品，看到产地基本全是‘Made in china’，而且感觉质量还不如‘天意’（北京一著名小商品批发市场，位于甘家口）的好呢。”

（SOKOS商业中心，位于赫尔辛基市中心，类似北京的百盛、百货大楼等购物中心，以品牌专卖店为主。两人走进商场。）

“看，H&M，在北京有分店，价格较比贵，算是名牌了，进去看看。这件毛马甲版型、做工都挺好的，Made in印度，才54欧元，这衣服做出时尚感不容易，在北京可能要卖到1200元人民币呢，而且在这买还能TAX FREE（免税）10％左右，挺值的！”

“我挑的这件‘秋衣’也不错，帮我看看Made in哪儿？这词儿看着有点眼生。”

“你除了看美女，看什么不眼生啊。靠，是够生的！柬埔寨。”

“看来这些劳动密集型产品全移到咱们这些发展中国家了。你看，咱们这几天逛了这么多店、看了这么多衣服，Made in美、英、法的基本就没见过。交完钱，咱们到别处看看吧，也算是咱们来巧了，现在很多店都开始SEASON SALE（降价季），打折幅度不小。”

（SEASON SALE（降价季），据邀请方上海世博会芬兰馆组委会的周女士介绍，在赫尔辛基每年有若干次，类似北京的换季降价，打折幅度15％－50％不等。一般价签上原售价并不涂去，另外贴上一圆形桔黄色纸片示以打折后的售价。SEASON SALE期间购物的人较多，但像北京城乡购物中心、翠微大厦店庆时那样人山人海的情景，打死赫尔辛基人民也想不出来。）

“JACK  JONES，男人的店，咱们也进去关心关心自己吧。”

“先看这些打折的吧，我看这件就不错，价格也能接受，怎么找不到产地的标识啊，帮我找找。”

“笨死！大衣服的产地一般不标在领子处，要在衣服里面找，拉开拉链在肋叉子处‘学摸’。”

“哦，怪不好意思的。”

“哦，你也会不好意思？大衣服、箱包等的产地都要打开仔细找。这里又不像北京的商场，没有导购员盯着你，也没几个顾客。看，在这儿呢，Made in china，还买不？”

“我有病啊！大老远的来这儿买Made in china，回家还不得让老婆挤兑——连CHINA都不认识，还编辑那。”

“呵呵，得了，别看了。其实昨天我也逛了几家店，看了不少打折的服装，产地基本全是Made in china。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，咱们的服装出口本来就是以廉价取胜，别说降50％，就是再降50％，盈利空间可能还不小呢，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针对中国纺织品的反倾销。另外我还发现，凡是咱们看着顺眼的款式、花色，基本也全是Made in china，毕竟同根同源，人家欧洲人的身量就跟咱们不一样，昨天我看到一款裙子，别的不说，就那长度，都快跟我一般高了。”

“没错！别说衣服了，上WC时，我发现小便池的高度都比咱们的高出不少呢，再高点，我都得找块砖头踮着……”

“跑题了吧。得，八点多了，也快关门了，咱们回吧。”

“也是，你说这地方的商店，一般晚上八点，最多九点就全关门了，周末有些还不营业，营业的也比平时早关门一两个小时，真是一点经济效益观念也没有。”

“跟人家能比嘛！芬兰人均GDP三万多美元，普通人一般也挣个四五千欧元，虽然现在的失业率也挺高的，但这多一半是高福利闹的。你看这里的衣服，虽然换算成人民币，你觉得挺贵，可你再细想一下，这里一般贵些的衣服也就是100到300欧之间，LV包也不过六七百欧，相比咱们商场中动辙一两千元的衣服，当地人是不是更容易‘想出手时就出手’，你说是这个理儿不？”

“得，回去洗洗睡吧，说这个，累。下雪了……”

走在泥泞的街道上，我有些懊恼，明天还要去寻找非Made in china商品；我又有些失落，要是能在更多高端的商品上看到Made in china，而不仅仅是这些低端的劳动密集型产品，那该多好。

赫尔辛基的夜晚，灯火通明，冷清而宁静，有轨电车偶尔从身边驶过，车厢里空荡荡的。天上飘着细碎的雪花，忽然间，我觉得漫天的雪花幻化成无数的Made in china。是了，北京也在飘雪。我笑了，无声的、不易觉察的笑。更多的Made in china，不就是更多的出口，更多的就业机会吗？而更多的这些，无疑会让CHINA愈加富强！

我，想家了。